笔趣阁 > 谋杀的解析 > 第141章 最后的谎言(3)

第141章 最后的谎言(3)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b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叶知远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廖小乔说得对极了。他何止没有想过这些,他都没有想过,会被廖小乔看穿。

    廖小乔:“你来,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死于谦和吧?”

    叶知远猛吃了一惊。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包括雷诺在内的每一个人也都吃了一惊。

    李兰睁圆了眼睛,一手指着廖小乔看向旁边的刘军,又看向聂晶:“这,这就承认啦?”

    刘军完全摸不着头脑。聂晶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

    忽然,刘军的兜里嗡地传来一阵抖动,惊得他连忙掏出手机:“哎呀!”进审讯室前,他特意将手机换成震动模式了。

    李兰问:“怎么啦?”

    刘军:“还有最后一个死者的父母要过来。家离得远,老两口得到消息饭也没吃,坐了快十个小时的车。当地有个同行陪他们一起过来的,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我这也没注意。就快到车站了,我得去接一下。”

    刘局听得一清二楚,点头道:“你去吧。”

    看着刘军的背影匆匆地消失在门外,李兰叹了一口气,又转回头来继续静观。

    叶知远还在惊讶中,什么也没问。廖小乔就自己说了起来。

    “虽然我跟他接触并不多,但是我有点儿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像他曾经和我说过的——这句话,你也知道——他和我是最适合的。他说得真不错,我们都是杀人犯。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弄到这一步。本来我是想杀死他之后,再自杀的……”

    “你是怎么杀他的?”叶知远突然又从惊讶里恢复了,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先说清楚你是怎么杀他的。”

    “我就是用那把手术刀割破了他的喉咙……”

    “他没有反抗?”

    “没有。”

    “他为什么不反抗?”

    “我不知道。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那你总该知道颈动脉被割,会喷得你满身血。你有吗?”

    “我没有从前面动手。我是站在他身后的。他坐在沙发上,我从后面下的手。”

    廖小乔的自圆其说使得叶知远静了一下。

    “那把手术刀是从哪儿找来的?”他又问。

    廖小乔迟了一些:“在楼上。”

    “楼上有那么多房间。”

    廖小乔又迟了一些:“我不记得了。”

    叶知远看着她:“刚刚才发生过的事,你怎么会不记得?”

    廖小乔没有回避他的眼睛,冷静地回答:“我当时头脑发热,一片混乱,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就不记得了。不过人是我杀的,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

    叶知远的喉咙好像一下子被堵住了。他看了廖小乔很久,才用力地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又骗我。”

    他忽然有点儿愤怒起来。好像他和她之间,受到伤害的那一个是他。

    廖小乔又回归到静默。她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可是叶知远仍然不肯放弃。他也抿紧了嘴巴,用一种不输给她的静默和她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隔壁房间里的人,悄悄地变少了。只剩下刘局、雷诺、李兰和聂晶。

    又过了十来分钟,刘局也觉得再僵持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便抬起手想敲敲玻璃,提醒叶知远先到此为止。可是还没敲上,就被雷诺轻轻地拦住了。

    雷诺摇了摇头:“再给叶知远一点儿时间。”

    刘局叹了一口气:“不是不给。廖小乔已经不想再面对叶知远了。”

    雷诺:“我想叶知远也知道。可是就算他知道,也还不想离开。”

    李兰听到此事,不由得心头一动,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的聂晶。可是聂晶似乎并没有听到刚才这一小段对话。李兰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好像从叶知远进入审讯室,聂晶就没有再动过:一直都是同样的姿势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个人。她的右手覆盖住了左手,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无意识地来回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她和叶知远的婚戒。

    李兰忽然有些后悔留了下来。她不敢说很理解聂晶此时此刻的心情。估计也没几个人有机会理解这种心情。偏偏就摊上聂晶了。聂晶又不是那种会哭闹的人。其实就是这样的人才最亏。不管怎么样只要一哭,就会有大把的人同情了。要是再摆出个柔柔弱弱的样子,更是能颠倒黑白。而那些不哭不闹的人,却常常沦为被厌弃的对象。

    其实他们不是不痛,只不过生生地忍住而已。好像坚强也成了一种罪过。

    唉。早知道她就该跟刘军一起去接那对父母。现在被冻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难受。

    刘军在车站顺利地接到了那对老夫妻。他们的女儿是所有的受害人里,除了曹单以外最早的。如果不是有那位同行随行,刘军差点儿错过他们。按照资料里说,两个人都该是五十出头才对,可是看起来,起码要比实际年龄老十岁。尤其做父亲的头发都白得差不多了,脸上一道一道纵横交错的皱纹,瘦得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看起来都快七十岁了。他和那位同行一起扶着妻子,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的妻子虽然苍老得没有他厉害,可是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呆滞,行动也有些迟缓。

    但是当他们和刘军接上头以后,却表现出令他意外的冷静和平稳。这两天连续见到太多悲痛欲绝的父母,刘军本来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还想着,十年的等待化为一朝的悲痛,那该是多么强烈。

    事实却弄得他措手不及,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都给忘了,还是那位父亲先和他说了话。

    “刘警官,”这位父亲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方言味道,刘军听着颇有些费力,所幸他说话也不快,“你们确定是我女儿吗?”

    刘军只得据实回答:“我们有她的姓名和生日,不过还是要做DNA鉴定才能确定。所以也希望你们能配合一下。”

    父亲有点儿听不太懂:“什么鉴定?”

    同行解释了一下:“做了这个鉴定,就能判定是不是你们的女儿了。到时要采集你们的DNA样本,就拿根棉签在你们的口腔里擦一下就行了。”

    父亲很认真地听完,笑了一下:“又是科学的那些东西?”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女儿的手,我认识。看一眼就知道了。”

    刘军和同行对视一眼,谁也没忍心这个时候跟他说,这是标准程序,一定得走。

    一路上老两口都很安静。

    虽然同行和那位父亲都没有提起过做母亲的情况,但是刘军已经可以肯定,那位母亲精神不太对了。父亲对母亲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又问她渴不渴。母亲也会回答,但是眼神从来对不上,说话的时候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发音简单而又困难。

    她说饿,他就从随身背着的那只老旧的旅行包里掏出一块干瘪的面包,最便宜的那种。一小块一小块地撕下来,喂到她嘴里。

    她说渴,他又拿出一只磨损得发白的军用水壶给她喂点儿水。喝水的时候,难免流出嘴巴一些,他就用袖口给她抹一抹,再用粗糙得发黑的手指擦一擦。

    刘军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军用水壶了。何况还是这么旧的。

    后来,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同行实在忍不住,趁着父亲向母亲指点窗外的高楼大厦时,压低声音和他说了两句。

    原来老人是个退伍军人,还参加过自卫反击战。别看他现在瘦得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年轻时一身的好本事,跟敌人肉搏,一个人打死八个,肠子都拖了出来。他用的那个水壶就是当年参战时用的,一直陪他到现在。退伍以后,安置得也还不错,起码温饱是不成问题的。所有的剧变就在那一年,女儿没有了。

    那个女孩儿,同行也认识,还跟她是高中同学。他记得很清楚,他们那里是个穷地方,因为老师少,一个班有一百多人,只有女孩儿考上了大学,是个名副其实的女状元。

    那是女孩儿出去上大学的第一年寒假。好多同学还想,过年可以聚一聚,看看去大城市上学的大学生变什么样儿了。结果传来的,却是女孩儿失踪的消息。

    从此她父亲就踏上了寻找女儿的漫漫长路。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完了,能卖的也都卖了,亲戚朋友全都借遍了。这样过去好几年,连最支持他的老战友也说,要不然别找了,就等着吧。

    他说,其实他也知道希望很渺茫了。经历过战争的人,见过很多很多的死亡。他都懂。可是就算不能活着见人,也该死要见尸。以前在战场上,为什么冒着枪林弹雨也要把战友们的尸首拖下来?能拖一个就是一个。

    他说,反正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就是要找。

    做母亲的原来也不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是很能干的一个人,干什么都比别人又快又好。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是爱说话爱笑,挺招人待见的。自从丈夫出去找女儿后,她就常年一个人守在门前,时不时抬起头来到处看看,总觉得听见女儿的声音了,要不就是看见女儿自己跑回来了。起先还一惊一乍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清醒过来。渐渐地,好像自己也知道都是幻觉,不值得再想那么多。再渐渐地,看什么都不像真的,就算一个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也视若无睹。再后来,就什么事儿都干不成,光是坐着,越坐越呆。

    到后来,亲戚朋友也不大愿意帮他家了。其实也可以理解吧。那个穷乡僻壤,谁也不是大款。再说了,他这个明显就是个填不平的塘,再多的钱也填不起。只有那个老战友因为转业做了警察,还经常用点儿业余时间帮他找。前不久也得癌症死了,但是他儿子也当了警察。他临死前再三交代他儿子,一定要继续帮忙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