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谋杀的解析 > 第57章 父子(2)

第57章 父子(2)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b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没有。”黄松涛现在都觉得憋气,“这个曹单整个儿一个乖乖女,每天就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除了弹琴,也没别的兴趣爱好。青龙艺术学院都查完了,你说上哪儿再去找嫌疑人?”

    雷诺只觉得这个受害人听来是如此的熟悉,简直就和游菁菁、孙黎如出一辙。

    胡晓明只想快点儿知道下文:“那新嫌疑人是怎么出现的呢?”

    想起这一茬,黄松涛不禁慨然一叹:“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一晚,也叫鬼使神差。排查完了整个青龙艺术学院,曹单的案子眼看着就进了死胡同。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黄松涛心里也怪不好受的。跟同事喝了两杯,分手后本想回家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却跑去了青龙艺术学院。他就这么一路晃一路看,一直走到了她陈尸的地方。那一片的路灯前两天坏了。可是应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却隐隐约约地从幢幢树影里透出了一点昏黄的亮光。

    黄松涛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很多罪犯都会重回现场,或是想重新回味犯罪的快感,或是出于良心的谴责。

    这样想着,脑子里也飞快地转了一把。今夜,正是曹单的头七!一股热血霎时从脚底直冲上顶门心,黄松涛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难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向那点亮光走去。轻轻拨开树丛,就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跪在草地上,有一把没一把地,就着一枝白色的蜡烛烧着纸钱。

    “他在哭,”黄松涛至今都还记得看到丁浩然的第一眼,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像铭文一样镌刻在他的记忆里,“真正的泪流满面,可是又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我得承认,第一眼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孩子哭成那样儿,还真挺叫人揪心的。”

    胡晓明有点儿犹豫了:“是吗,这么伤心?”

    “咳,”黄松涛又笑了一下,“当时我就跟你现在一样儿,也想着,哭得这么伤心,还会是杀人凶手吗?”

    胡晓明一下子被猜透了,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黄松涛:“年轻啊,就是容易把人往好里想。等你在这行再多干两年……”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后来还见过比他哭得更伤心的。一男的,还是某国企的一个小领导。平时屁都放不出一个,可是呢特喜欢嫖娼。他嫖娼也跟别人不一样,喜欢一边干那事儿,一边用刀子割女人,等他舒服了,女人也完事儿了。抓到他的时候,”竖了一下手指,“已经死了仨儿。那哭的,哼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死了亲娘也没有他伤心。从辜负了党和群众的栽培,到对不起亲娘老子、老婆儿子,一直说到舍不得他家养的金毛(黄金猎犬),呵呵,不是给抓了个现行,谁信他是个变态?”

    胡晓松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光是听着都觉着怪恶心的。

    黄松涛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叭啦叭啦直往下跑:“人呢,老爱说畜生怎么怎么了,我看啊,人他妈还不如畜生呢!畜生只要吃饱了,喝足了,可人想要的东西真多了去了!畜生杀生就杀生了,人杀了生,还能叽叽歪歪找出一大堆名堂,照样活得心安理得。你就说这些人,哭起来的时候眼泪哗哗流,杀起人来一刀比一刀狠。我现在算是明白了,那就是鳄鱼的眼泪!哭给别人看的,心里指不定多舒服呢!那个谁,一个外国的什么作家的……”搔搔脑袋,还是没想起来,“就说人是最残忍的动物的?”

    胡晓明转头,直勾勾地看着雷诺。

    雷诺:“美国作家马克·吐温。在所有的动物中,人类是唯一残忍的。他是唯一因为快感而施虐的动物。”

    黄松涛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笑着望了一眼雷诺,“哎呀,雷队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这文化人就跟我们这些大老粗说话不一样,挺好的一个道理,搁我们嘴里一溜就臭得跟什么似的!”

    胡晓明得意了。掌柜的打灯,跑堂的也有光嘛。一张嘴,就不那么谦虚了:“那当然,我们雷队那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

    黄松涛爽朗地笑:“嗯,看出来了!”

    雷诺笑着看一眼小胡,看得小胡笑嘿嘿地不说话了,便对黄松涛说:“你当时就把丁浩然带回警局了吗?”

    黄松涛连忙“哦”了一声,才想起正题:“真不好意思,我这儿又满嘴跑火车了。没办法呀,一年到头尽是那些事儿,办公室里谁也没比谁好过,回了家吧又不能跟老婆孩子讲,心里头真憋得慌呀!哎哟,一不留神又得跑题了……那个,说哪儿了?哦对,我看见那小子给曹单烧纸钱了,没一会儿,他也看见我了,撒丫子就跑!”

    丁浩然很慌张,眼泪也没擦,调头就跑。手里没烧完的纸钱一把扔了,白花花的,飞了一天一地。黄松涛也跳了起来,一匹野马似的冲了上去。丁浩然没跑几步就打了个趔趄,正好被黄松涛从背后赶上来,一个猛子扑倒在地。虽然是草地,可被一个成年男人这么费了老劲儿一压,丁浩然顿时就发了蒙,动弹不得了。纸钱慢慢悠悠地飘下来,落了他俩一身。黄松涛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背上用力一扣,正想说“你给我老实点儿”,忽听哇的一声,空气里窜出一股酸酸臭臭的酒精味儿,熏得黄松涛赶紧别过脸去。

    胡晓明:“他喝醉啦?”

    黄松涛:“嗯,喝得不少。浑身的酒味儿。”

    胡晓明:“怪不得没跑成。”

    黄松涛:“那是。跟个软脚虾似的,一路是被我提溜着带回去的。”

    丁浩然是醉了,但也没有完全醉。喝过酒的人都知道,醉到一半儿的时候,头脑里还知道事情,就是管不住自己了。酒后吐真言嘛,不就是把清醒的时候硬管着不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吗?黄松涛喜出望外,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值班的同事很快就赶到了青龙艺术学院,和他一起半拖半拽地把丁浩然塞进了警车里。

    黄松涛有点儿激动地守着他,问:“你跑什么?”

    傻子都知道,这家伙身上一准儿有戏。

    丁浩然脸红腰弓,活像开水锅里汆过的虾米,脑袋顶在车厢上,紧紧地闭着眼睛只管喘粗气。不一会儿,就熏得整个车子都酸了吧唧的,像打翻了一桶溲水。

    黄松涛心里焦得火烧似的。为了这件案子,大伙儿都跟铁板烧似的干煎了整整一个星期了,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一只水壶,却眼瞅着倒不出水来,他能不焦吗?

    他把丁浩然的头一推,大声道:“问你话呢,别给我装死!”

    丁浩然头一晃,又撞上了车窗玻璃。砰的一声,吓了前面的同事一跳,连忙回头劝了一句。

    “松涛,悠着点儿!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这么一个突破口,别一个字没说呢,就被你磕傻了!”

    “谁让他……”

    “嘘!他说话呢,你听!”

    两人连忙住了口。丁浩然的嘴唇确实在动,可是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黄松涛都快把耳朵贴到他嘴上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急得他连连跺脚,大喊一声:“停车停车!”

    车子紧急停靠在路边。同事连火都熄了。两个人憋着口气,狭小的车厢内就听丁浩然一个喘着粗气叨唠个不停。

    “妈……妈……”

    黄松涛一听就火了,砰的一声就给他头上来了一下,破口大骂:“我靠!哭爹叫娘呢!杀了人,喊你妈给你擦屁股?”

    同事拍了拍驾驶座:“松涛!都好几天了也不差这几秒钟,再听听嘛!”

    黄松涛咬了咬牙,只得硬忍下一肚子的邪火,低低咒了一句:“我看你喊妈喊到什么时候!”

    丁浩然闭着眼睛在车窗玻璃上磨蹭了两下,眼泪就落了下来,还真叫了少说也有百八十遍的妈。又要勾出黄松涛的脾气,他终于有了下文。

    “妈……怎么会这样……我不想这样……”

    黄松涛心里倏忽一动:是指他杀了曹单的事吗?

    抬眼看了一眼同事,同事也竖起了耳朵。

    “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不会和她走到一起……”

    什么?他和曹单是一对儿?黄松涛这下是吃惊了,疑惑地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同事的吃惊也不比他少。他们只以为是相熟的人,可也没想到熟成这样。再说怎么可能呢?曹单要有男朋友,他们怎么会没查出来?

    不该是这样的……真的不该是这样的……

    黄松涛真恨不得直接把他的嘴撬开:不是这样该是哪样儿啊?你倒是说啊!

    同事也快受不了了。

    一壶水倒不出来的时候也就算了,最熬人的就是眼见着壶嘴儿颤颤巍巍地悬了一滴水珠,却死活也掉不下来。

    胡晓明听着听着也沉不住气了:“他到底还有没有说出什么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