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忠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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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变以长门、岛田、近藤等人的兵败身死或被捕而告终。作为整个兵变的真正责任人——海军联合舰队旗舰、海军第一舰队司令官、吴港特设参谋长官、第一战队司令官、舰娘总管事的长门,也迎来了禁闭多日后的首次秘密审判。

    对于长门,日本帝国的掌权者们也是不敢轻易触动,任由裕仁天皇将长门关在皇宫后院宾客室,实则是长门过去作为大正天皇养女时住的屋子。

    “长门大人。陛下有请。”

    连服侍她的都还是过去的老面孔,即便是长门也不由没了脾气,绝食两天后就在佣人的请求下屈服了。

    “把我的军装拿来。”这也是长门被软禁以后第一次提到她的军装,之前她的所有物品都被没收查封了。

    佣人显得很为难,她们哪有权限触碰被查封的物品,倒是宫里的老侍官汇报上级,立刻取得了那件带血白军装。

    “不用清理血迹。就这样吧。”洗漱用餐完毕的长门,夺过自己的军装,带着养父御赐的战刀——菊一文字则宗,与带路的皇室官员去了会议室。

    只有这把刀裕仁天皇特意要求留下,或许在会议室端坐的内阁官员看到长门的佩刀,又会想起不久前刚死的阿部首相。

    “请,”长得尖耳猴腮的官员,是刚上任的新人。对他们这些皇宫里的侍从,能升官靠的从来不是本事,而是关系。长门看到这等人都是极度讨厌的,所以同对方一句话也没说过。

    “……长门觐见。”长门自己也没想好如何面对背叛她的天皇弟弟,进去后闭着眼,站坐在了墙边。

    不出裕仁所料,不少大官看到长门腰上的佩刀,吓得脸色发白,但又不敢多言。

    “既然长门司令官到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裕仁天皇下了逐客令,没关系的人依次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审判长门的会议,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旁听的。

    在剩下零星几个人后,侍官立刻示意长门坐在裕仁邻座,按照长门的身份站在墙边不合礼数。

    “免了,我的弟弟。”长门推掉了所有好意,依旧坐在外围,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说吧,什么时候砍我脑袋。”

    裕仁天皇招手撤了侍官,亲自离开座位,坐在了长门旁边。“这里现在只有我信任的人。包括你,我的姐姐。帝国的未来要需要仰仗你和你的舰队。我非旦原谅你的叛变,我还要赐予你更合适的职位。”

    长门从未见过城府深厚的弟弟,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能说出这等无耻的话语。“仰仗?你就是这样仰仗我的?”

    “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皇道派思想已经落后于时代了,继续留着他们只会干扰帝国的发展。我要的是真正的权力,既然战争已经成了大日本帝国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我裕仁就要带领我的国民称霸整个东亚!旭日旗帜将飘扬在东方每个角落!”

    长门的眼里没了斗志,只有对弟弟深深的不信任。“那还要我做什么?杀了我,不正好可以拉拢统制派,为他们报阿部先生丧命之仇?”

    之前裕仁天皇说要原谅长门,几个陆军元老已经坐不住了,他们看到长门不领情的样子,当即有人站出来要求裕仁天皇处决长门以明法典。

    “朕说了不杀长门,就没人能杀了她。诸位大臣何必在此小事上多言?”

    裕仁也没想到死了陆军出身的阿部首相,这些陆军元老还一副自持权重的样子,心里不生气是假的,嘴上没说出来罢了。

    加贺的养父,代理首相——近卫文麿也发表了他的看法,同样要求裕仁天皇对长门进行处罚,但婉转表达了罪不至死,可以戴罪立功。显然新内阁懂了要见好就收,不然就要当下一个阿部信行。

    对于这些官场老手而言,近卫文麿的话还算有点说服力。

    “禀告,陛下,舰娘天龙求见。”

    天龙是第一战队下设的水雷队队长,本次兵变,长门没有让她来东京,只让她单独在东京海域外围接应。

    看出长门的疑惑,裕仁做了解释。“我看陆奥一个人住在皇室别馆禁足太孤单,干脆就让天龙陪着她。对她们的判决已经下达,暂时解除了她们的军务。即第一战队已经解散,我会在之后任命你们新番号。”裕仁这话说得像是已经决定无罪释放长门陆奥,根本没把陆军元老们放在眼里。

    天龙一进来,就让所有人感到莫名的冷意,独眼的天龙,同属武家出身的舰娘,自从一次军演失去左眼就变得情绪不稳定。但像这次阴沉的脸色,多少跟金碧辉煌的皇宫会议厅格格不入。

    “启禀天皇陛下,天龙只为传达一件事情。”

    “什么事?但说无妨。”

    裕仁还没见天龙开口,就看到另一个贴身侍官匆忙走来,跟他耳语几句。裕仁听完干笑几声,还特意看了看那个侍官,反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3月22日。”

    “行,我还当我的时间比别人慢了9天。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关押起来!”

    天龙上前一步,严肃地说道。“陛下,您的侍官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都是来糊弄朕?来人,把这两人都关押起来!”

    裕仁暴怒而起,叫来了外面戒备的皇室警卫,他大有要把两人撕碎的样子。

    天龙突然跪下,以额头撞地。嗵的一声,会议厅里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第一战队——陆奥,现已切腹谢罪。愿天皇陛下宽恕所有吴港叛乱军人的过错。”

    天龙一言如晴天霹雳,大殿里瞬间安静地连眼泪落下都能听到。

    “天龙作为介错人,亲耳记录陆奥大人的遗言,绝无半句假话。”

    又是一声重重的磕头,连裕仁天皇也吓得差点瘫倒到地上。

    不只是天皇,所有在场的元老大臣也都因为事件变动惊呆了,他们又不是阿部首相的乡党下属,说要处死长门也只是希望天皇多做出让步。尤其陆军在中国战事紧张,必须扩军、增加军费应对前线压力。帝国真的失去一艘世界一流的战列舰,没人希望发生。

    而他们不想要的结果还是发生了——陆奥切腹,他们显然低估了传统武家出身的贵族女性有多刚烈。

    “诸位大臣,朕决定由朕亲自为长门介错,要是朕的刀子偏了,还请诸位大臣为朕介错吧。”

    裕仁此言一出,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也没了话语,纷纷请求裕仁天皇重新考虑长门的处罚。

    整个秘密审判虎头蛇尾,随着裕仁天皇拂袖离场而结束。长门等第一战队成员被判调到新建的特鲁科基地驻守,长门撤去所有职务,保留上将军衔,改任特鲁科基地驻守战队司令官。

    3月22日上午10点,随着一声巨响,停泊在吴港的大型战列舰——陆奥号,第三炮台弹药离奇殉爆,短短半小时内,这艘BIGSEVEN美誉的世界一流战列舰沉入吴港水域。全船近一半的船员没能及时逃离,当场死亡300余人,失踪200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天龙,我死后第一战队就要靠你们来辅佐长门了。她呢,是个固执的人,别看性格粗旷,大小姐脾气比谁都厉害。你们要牵就她。

    如果天皇陛下同意,就把我葬在东京帝国大学的樱花大道下吧。好久没时间坐在那里赏樱品酒了。下一次……希望不远。”】

    ————

    “……高柳总长,至此代号‘伊吹’行动顺利完成,舰娘陆奥与神威殉国。请您批示。”

    坐在横须贺军港参谋总长高位上的高柳宗介,品尝着南美特产的咖啡,听完了秘书官花千代的汇报。“牺牲两位舰娘的代价有点大啊,你说呢,花千代?”

    “神威的死的确很可惜,但可以借来威胁陆军,否决他们提高军费的要求。而陆奥一死,长门等同于被断手足,她经过这次兵败,已经失去了在舰娘中的领袖地位。有得有失。”

    花千代的说法,高柳也很认同,“终归帝国失去了一艘超无畏级战列舰,不说遗憾是骗人的。”

    “总长,天皇陛下暂时将联合舰队旗舰任命为金刚,估计是等纪伊号建成。”

    “他们知道什么?纪伊不足为虑,你也见到了,就是个没城府的傻丫头。别让她阻碍到计划进行,随便她坐上多高的官位,我们还可以利用纪伊。”

    想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高柳宗介故意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该来了。”

    “谁?”花千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群海军总部元老与皇室官员推门而入。

    “花千代,从今天起你可不能叫我‘总长’了。因为我现在是大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总司令官。”

    高柳宗介接过任命书与上将军衔,与前来贺喜的海军同僚一一握手。此刻他风光无限,年仅22岁坐上了海军权力顶峰,全国的海军力量都在他一人掌控中。